第682章 大清参战
紫宸殿的铜钟敲过申时三刻,张尧佐的八抬大轿才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。轿帘掀开时,管家早已捧着烫金手本候在府门,轿子却径直抬往后门角门 —— 三进院的书房外,两株老槐树的阴影里,停着辆没有铭牌的青布骡车。
“相爷回来了。” 贴身小厮福安掀起棉帘,张尧佐踩着铺了羊绒的脚踏落地,眼角余光瞥见骡车车帘微动。他整了整玉带,故意提高声音:“今日在御前议了半晌兵事,嗓子眼都快冒烟了,快沏壶雨前龙井来。”
书房内檀香袅袅,檀木书案上摆着新拓的《九成宫》。当张尧佐解下蟒袍时,屏风后转出个身着湖蓝长衫的中年男子,腰间玉带扣上嵌着颗鸽卵大的东珠 —— 正是大清宰相范文程。他抚须笑道:“张相爷今日在朝堂上舌战群儒,可是让我等在宫外听出一身冷汗。”
“范先生说笑了。” 张尧佐接过福安递来的茶盏,指尖在杯沿摩挲,“不过是为君分忧罢了。倒是先生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。” 两人相视一笑,空气中弥漫着客套的暖意,却又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锋芒。
范文程走近书案,拿起案上的《幽州防务图》:“相爷献策借道幽州,真是高瞻远瞩。我主听闻后,直夸相爷有‘安邦定国之奇才’。” 他话锋一转,声音压得极低,“只是不知... 朝堂之上,可还有异议?”
“韩赣叟那老匹夫倒是多嘴了几句,” 张尧佐放下茶盏,瓷杯与案几碰撞发出清响,“不过嘛...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’,公主那边自有主张。倒是先生前日所托之事,” 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窗外,“已按计划成行。八百里加急的调令,此刻怕是已到幽州城下了。”
范文程眼中闪过精光,击掌笑道:“好!如此一来,我主的铁骑便可顺利南下。” 他朝门外击掌三下,只见骡车旁的随从们抬进十数个樟木箱,箱盖掀开时,满室顿时珠光璀璨 —— 圆润的珍珠在锦缎上流淌,每一颗都泛着东北寒地特有的幽蓝光泽,正是唯有海东青才能从深海啄取的 “北珠”。
“相爷为国操劳,这点薄礼,聊表寸心。” 范文程亲自捧起一捧珍珠,珠粒在他掌心滚动,宛如凝固的月光,“此乃我主从黑龙江畔特意搜罗,颗颗都是万里挑一的上品。”
张尧佐的呼吸微微加重,他捻起一颗最大的珍珠,对着烛光细看:“北珠... 果然名不虚传。先生如此客气,倒是让张某...”
“相爷言重了。” 范文程打断他,笑容里带着深意,“往后我大清与大启,还需多多‘互通有无’。待西北事了,我主必有重谢。” 他拱手告辞,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时,骡车已趁着夜色疾驰而去,只留下满室珠光与未散的檀香。
张尧佐盯着那些樟木箱,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。他挥退下人,独自在书房内踱步,靴底踩过地板发出空洞的回响。窗外,一轮弦月爬上槐树梢头,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,宛如案上那柄未出鞘的青铜剑 —— 只是这柄剑,此刻正指向谁的咽喉,恐怕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楚。
北风卷着鹅毛大雪,将盛京皇宫的琉璃瓦染成素白。马政裹紧狐裘,踩着及膝积雪踏入大政殿时,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着浓烈的奶香与兽皮气息。大清汗完颜努尔哈赤斜倚在虎皮宝座上,腰间九环大刀泛着冷光,十二贝勒分立两侧,目光如鹰隼般将他从头扫到脚。
“大启的使者,倒是不怕冻死在白山黑水间。” 完颜努尔哈赤突然开口,满语带着粗粝的喉音,抓起案上的鹿腿狠狠咬下一口,油脂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。
马政单膝跪地,从袖中掏出明黄龙纹国书:“大汗明鉴,恳请大清铁骑南下相助,我朝定有重谢。”
殿内突然响起金属摩擦的声响,完颜皇太极微微前倾,玄色蟒袍下露出半截狼尾刀。努尔哈赤将啃净的鹿骨砸在地上,惊得殿内海东青扑棱棱展翅:“重谢?说说,拿什么换我儿郎的性命?”
空气仿佛瞬间凝固。马政望着火盆映出的一张张冷硬面孔,额间渗出冷汗。他想起临行前张尧佐 “务必促成” 的密令,深吸一口气:“还望大汗开恩,条件但凭吩咐。”
接下来的半个时辰,密谈声、拍案声、怒喝声不时从殿内传出。当马政再出现时,他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,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盖着大清图腾的羊皮契约。
完颜努尔哈赤大笑起身,震得宝座上的铜铃叮当作响:“好!明日辰时,让皇太极带五千八旗儿郎启程!”
风雪中,五千骑兵如黑色洪流集结。完颜皇太极抽出狼尾刀指向南方:“幽州方向!绕道而行!若谁敢踏进中原城池半步,军法处置!” 他身后,大清军旗上的海东青张牙舞爪,与马政腰间半露的密函相互映照 —— 那上面,张尧佐用朱砂写着:“女真可借不可信,务必让其与东齐两败俱伤...”
盛京皇宫后殿的铜火盆烧得通红,完颜努尔哈赤摩挲着手中的狼髀石,听着帐外呼啸的北风。当完颜皇太极踏入帐中时,老汗王头也不抬,将一块烤得焦香的鹿肉丢进火里,油脂遇火 “滋啦” 炸开:“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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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极解下披风,跪在铺着熊皮的毡毯上。跳动的火光映得父亲脸上的皱纹更深,那双曾弯弓射落海东青的眼睛,此刻眯成两道精光:“明日你带的五千人,不过是给大启看的幌子。” 他抓起案上泛黄的羊皮卷,猛地甩在儿子面前 —— 那上面大启疆域的轮廓模糊,幽州以北更是一片空白。
“大启号称地大物博,可我们连他们的山川险要都摸不透。” 努尔哈赤用匕首狠狠戳着地图上的幽州城,“让你借道,是想看他们的城防虚实;让你通商,是要撬开他们的钱袋子。记住,大启那些爱财如命的商人,只要给够银子,连祖宗牌位都能卖给你,更别说几张地图。”
皇太极拾起地图,指尖抚过标注咸阳的红点:“儿臣明白,此番南下,定要将大启北方关隘、粮道、商路...”
“不止这些!” 努尔哈赤突然将狼髀石砸在火盆边,迸溅的火星落在皇太极袖口,“你要摸清大启军队的战力,探听朝堂上的派系争斗,还有...” 他压低声音,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,“那个带兵的公主,她究竟有多少本事?”
帐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已是三更天。努尔哈赤起身走到儿子身边,粗糙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