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、第 18 章

  这当中定然有所隐情,只是希音没有能力探究,她也只是这皇宫内院微不足道的一部分,和一棵得宠的树,一株得宠的草没有分别。

  这一晚,谁都没睡好。

  哪怕是长宁殿内,首战告捷的皇后也因为喜悦难耐,不舍得阖眼,对皇帝说道。

  “陛下,事情都弄清楚了怎么还唉声叹气的,可是在为大皇子担忧?

  “他这么大了,早可以独当一面,有什么值得我担忧?”

  “大事上是没有,那小事也要操心,到底为人父母,也该为他的终身大事想一想,大皇子的亲事早都板上钉钉,陛下您却迟迟不为他赐第成婚。陛下也说他大了,是个男人了,这要是早些为大皇子赐第,他的心安定下来,也就没有今日这兴师动众了。”

  话毕一室寂静,屋里燃着烛火,“噼啪”跳了一声,尉迟皇后只觉自己的心同那灯芯一起焦灼了一番,却听皇帝道:“亲事是该有进展了,且等长乐先有了着落。”

  妹妹跑去了哥哥前头,定然是有用意的,这背后用意尉迟皇后也不必猜了,她闭上眼,听得身侧皇帝起身,唤来宫人披衣,说睡不着,到书房处理公务。

  这一走大抵要有四五日不会来。

  尉迟皇后早已习惯这“赏罚分明”的夫妻情,也早已忘了自己曾经向往的是什么样的爱情。

  她要的从不是相濡以沫举案齐眉,她要的就是偏爱和权柄,如今偏爱没有得到,那权柄,她是定要靠自己稳稳握在手中的。

  *

  隔日希音放心不下,去找孙承睿问询情况,得知高令仪并未被处死,而是送回了铃音坊。

  不过不是赦免了她的罪责,天底下没有那样的好事,而是皇城司想放长线,钓出高令仪身后的大鱼。

  希音感到十分惋惜,“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。”

  “她因我获罪,这是皇后的计谋。”

  希音颔首,没接茬,孙承睿也只是点到为止。天家子女,岂能在背后议论帝后。

  二人都清楚,高姑娘也许与黑旗的人有联系,但她自己绝不会是其中一员。

  黑旗不蠢,又不是没人了,怎可能让前朝太子妃打前阵来接近大曜皇长子,若真复了国,将来是不要这个皇后了吗?根本不合常理。

  只这下当真无计可施,那旧部再见高姑娘的一日,只怕就要成为他二人的死期。

  希音不敢奢求皇长兄以身犯险,自己又着实想知道高令仪的近况,为此便只能求助房景初。他在宫外,又有那么多朋友,还是很有些神通的。

  于是她便趁着到书院的日子,在讲堂上朝房景初丢纸条,结果却被吴邕子抓包,给二人留了堂。

  房景初自从得知希音对圆镜的情愫,便一直与希音保持着看似原封不动,实则万般退让的关系。

  特别是在圆镜奉旨还俗后,说实在的,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大方,又有没有那么窝囊,能容下婚姻中的另一个男人。

  因此他选择回避,他对吴邕子玩笑道:“先生,您也看到了,字条是公主传给我的,我没来得及看就让您收走了,何况我也不是学生,还将我留堂做什么?今日四叔回京述职,我赶着去迎他,这就走了,您就只留公主一个人的堂吧。”

  希音瞪圆了眼骂他不讲义气,他也只是笑笑,昂首阔步地走了。

  他一走,吴邕子看了看字条上的内容,沉吟片刻,倒也没有真的罚她,只是说:“我又能如何惩罚一位公主呢,便请公主殿下在讲堂静坐吧,坐一刻钟,定定心,我叫韩内侍在外边等你。”

  希音托腮称是,道了声夫子慢走。

  吴邕子踱步而出,随后加快了脚步,将字条攥在手心,去寻圆镜。

  事关高相之女,非同小可!

  谁知圆镜看到字条后道,“皇城司带走高小姐的那日,我便向黑旗传递了消息,吴邕子放心,他们会有所举措。”

  “你早就知道?”吴邕子有些焦急,转而道,“依我看事不宜迟,高相乃大齐脊梁!他的女儿是断不能出事的,若能从长乐公主口中探听更多消息,再设法将高相千金营救出来。”

  “此事与她无关。”

  圆镜打断了吴邕子的提议,形容淡然,口吻却坚定,“多谢吴邕子今日提醒,恕我不能借公主探听消息,你我在京中走动,不可显露异色。至于高姑娘,黑旗入京的消息不能因她走漏,他们会在暗中观察保护,静待时机,不可操之过急。”

  “可是太子——”

  “我说了此事与她无关,吴邕子,你听不明白吗?”

  这一次的打断竟带着不耐烦和愠怒。

  这是吴邕子第一次见他动怒,一时错愕,忘记了回答。只觉得他眼神分明平淡无波,却没有半点退让,仿佛潜藏在那静默湖面下的,是深不见底的威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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