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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前谦逊温和,与寻常人家的孙辈没什么区别。

  听到身后的动静,他微微侧身。

  甄华漪抬眼一看他,她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见他冷冷地转过了脸。

  甄华漪心里生气,觉得头更痛了。

  甄华漪给太皇太后请了安,见太皇太后拉着李重焌说话,没有闲心理会她,便知趣地告退了。

  她走在回廊上,还没走出几步,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手腕,甄华漪回头一瞧,竟是李重焌,她面色发白地左右张望了一下,见这里暂且没人,才微微放下了心,她压低声音:“你做什么!”

  李重焌一言不发,拉着她直走到了两人经常见面的那间画室,他面色沉沉:“昨夜你为何不来?”

  房门被紧紧阖上,甄华漪后背抵着门上坚硬冰冷的雕花,看着俯身迫着她的李重焌,不由得有些紧张。

  李重焌离她太近了,甄华漪觉得她略动一动就会撞上他的胸膛。

  她咬了咬舌尖,故作镇静:“我昨夜等了殿下一宿,是殿下没有来。”

  李重焌皱了眉,正要驳斥,却听见甄华漪道:“殿下,你离我太近了。”

  李重焌低头,挺直的鼻梁差点擦过甄华漪的脸颊,她一下子像是胆小的兔子一般缩了缩脖子,甚至连眼尾都变红了些。

  李重焌见此情状,莫名耳根一热,却听从了她的话,往后退让了几步。

  甄华漪扯了扯衣裳,理了下鬓发,李重焌瞧着她细碎的动作,却是耐心地等了下来。

  他定定看着甄华漪,甄华漪有所察觉,顿时动作僵硬,不知手脚怎么摆才好,她讪讪放下手,向李重焌回望过去。

  李重焌移开眼睛,冷声道:“我再问你一遍,昨夜为何不来?”

  甄华漪狐疑望了他一眼,心里认定他在故意为难她。她不知晓其他人面对李重焌的指鹿为马会怎样做,想必会违心顺从他,毕竟是权势赫赫的晋王殿下,甄华漪明白,以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最好这样做。

  但是,甄华漪愤愤盯了他一眼而后垂下眼睛:“昨夜我等了你一夜。”

  李重焌拧眉,仔仔细细地看着她,突然问道:“你在哪儿等我?”

  甄华漪道:“这里啊,”她蹙眉想了一下,“还能有哪里?”

  李重焌眉头更深了,他正要说什么,忽听得砰地一响,有人重重推开了窗子。

  甄华漪吓得一哆嗦,下意识往李重焌背后一钻。而李重焌也与此同时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后藏。

  窗子被推开,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,宫女丹青说道:“是谁藏在这里说话?”

  听见她的声音,屋里两个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。

  李重焌绷着脸,走上前一步,将窗子重重合上,他侧身对甄华漪道:“你先走。”

  甄华漪点点头,没有多话,她慌里慌张开门逃了出去。

  李重焌确认甄华漪已经走远了,这才重新开了窗,他看见那个傻宫女依旧站在窗外,她露出一脸思索的神色,她抬头看着李重焌,忽然高兴起来:“殿下,我想明白了!”

  李重焌没有兴趣听一个说话颠三倒四的宫女究竟想明白了什么,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陡然一僵。

  “上回睡在暖阁里的是殿下你呀,不是圣上,奴婢给才人娘娘指错了路。”

  李重焌面色顿变。

  他听这个宫女说过几回她认错了自己和皇兄,虽让人有些不快,但他并不会计较。

  这一回,她提到了甄华漪。

  李重焌霎时间想到那一个昏昏沉沉的午后。

  甄华漪像一只小猫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,他那时感到愠怒,因为她的不知检点刻意勾引。

  现在他感受不到愤怒,他只觉得自己分外地平静。

  平静到,能够感受到浑身上下细微如针扎似的燥痒。

  丹青盯着他看了好几眼,惊吓一般地逃走了。

  李重焌缓慢又平静地重新合上了窗子。

  他的确察觉到和甄华漪的来往中有一丝不太融洽的地方,有时候她柔情似水,有时又分外矜持。

  他本该察觉到却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终于显露了分毫。

  若是甄华漪有时候将他当做了皇兄,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。

  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
  李重焌慢条斯理坐在美人榻上,他伸手往榻上一摸,抬起手,手上多了一根长长的发丝。

  她昨天来了这里,她并不知道他说的地方是蓬莱台。

  她为何不知道?

  李重焌心中有一个猜测缓缓浮了上来,他攥紧那根发丝,面色黑沉如水。

  他的目光忽然落下窗边的一只食盒上,雕漆木胎的食盒上浅浅覆了一层灰,应当是有几天没收拾了。

  李重焌记得前几回他来的时候,这食盒每次都很干净。

  他不知听谁讲过,或许是钱葫芦吧,他说甄华漪每日都会经过这里,放下她亲手做的糕点。

  他起身走向窗台,伸手翻开了食盒盖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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