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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   下车前,他从钱包抽出一沓钱递给司机,请他将车送去清洁,剩余的则是小费,辛苦他除夕夜无法与家人团聚。

  司机连声道谢。

  程京蔚进入公寓楼,电梯口摆了“正在维修,请勿使用”的指示牌,一旁物业管理员过来道歉,说因电力故障主电梯和备用电梯都坏了,问他住几层。

  其实他住高层,但也无谓找一个物业员的难处,只轻描淡写说没事,便打开楼道门。

  坚持锻炼是他保持近二十年的习惯,即便再忙也会早起运动,爬三十几层楼于他而言并不算难事。

  只是今天喝得实在过量,又太久没休息好,胃里阵阵绞痛,在隆冬中额角都沁出冷汗。

  昏暗的楼道内,程京蔚筋疲力尽,在台阶坐下来。

  这一带远离唐人街,深夜寂静一片,没有任何除夕的气氛。

  男人一身板型挺阔的黑色大衣就这么垂落在地,尽管依旧不掩丝毫矜贵气质,可这一刻这一幕也实在显得过于落寞。

  寂静无声中,他垂着脑袋,将额头埋进掌心,眉头紧蹙,等那阵难熬的胃痉挛过去。

  也是在这时,江稚尔打来电话。

  他接起,稳住因疼痛而难免虚浮的声线:“尔尔,怎么了?”

  “二叔,你到家了吗?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“你那里好安静,过年都没有人放烟花吗?”

  程京蔚忍着痛笑着回:“我这里没有,住在这儿的华人不多。”

  “我这里有,你听。”

  说罢,在三秒的安静后,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。

  漆黑的楼道内也在这时被照亮。

  程京蔚回头看向窗户,璀璨耀眼的烟花接连腾空,绽放在夜空,往下坠落的烟火变成成千上万道光线,齐齐往下落,浪漫又盛大。

  烟花声还在继续,与手机中的声音渐渐融合一体。

  程京蔚怔住,心跳却加速,在胸腔内蓬勃跳动,闷重得几乎要盖过外头的烟花声。

  紧接着,程京蔚便听到江稚尔笑着说:“11点56分,还好今天航班没延误,新年快乐,二叔。”

  女孩儿嗓音雀跃而得意,正为自己成功的惊喜沾沾自喜-

  程京蔚跑下楼梯,一路跑出去,大衣被风吹得鼓起漂亮的弧度。

  纽约今年的冬天太冷了,比南锡市冷得多。

  钢筋水泥的城市被白雪覆盖,光秃秃的树杈上也覆满了雪,公寓暖黄的路灯灯光与雪色交相辉映,结冰的湖水中也铺了一层薄雪,显出极为广袤特别的冬日美感。

  他跑得喘着气,不断呼出白气。

  终于在11点59分,2013年的最后一分钟,见到了雪地中的江稚尔。

  小姑娘穿着白色兜帽卫衣和湖水蓝的短款羽绒服,底下是白裤和毛茸茸的雪地靴,戴着毛茸茸的红白格子围巾。

  站在同样绵软的雪地中,她被衣服包裹得臃肿,像只小熊,发顶还被持续落下的雪花染白。

  她看见跑来的程京蔚,立马雀跃地招手,双脚都蹦起来,大声喊:“二叔!”

  她笑意那么深,明媚至极,梨涡深陷,瞳孔清澈又明亮,装满了他。

  身侧是行李箱,不远处是她买来的烟花桶,冻红的小手还紧紧抓着一枚塑料打火机。

  她看着不断走近的程京蔚,看着不断清晰的他的脸,他好像也瘦了不少,灿烂的笑意中又融入了些难以掩饰的委屈。

  整整半年没见了啊。

  于是眼眶又红了。

  可她不愿在今日流泪,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。

  她有太多太多想要问他。

  你这半年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?

  为什么好像瘦了那么多?

  你有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惊喜?

  以及,你有没有想我。

  她张了张嘴,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,程京蔚便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。

  他太用力,带着跑来的惯性,江稚尔右脚往后退一步,而后他俯身下来,脊背弯曲着,将脸深埋进她颈窝。

  方才跑动间大衣散开,又在拥抱时环绕过江稚尔,将她也整个包裹在大衣中入怀。

  顿时,冻红的双手触碰到他里面温暖的毛衣,也逐渐回温。

  在这个动作下,江稚尔被迫仰起头。

  她看到漫天飘扬的雪花,比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银河系更美,洋洋洒洒落在她温热的脸颊。

  她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,但在冷风和他本身的清洌气味的冲刷下并不难闻,反倒让她第一次认为,自己触碰到了最真切最具血肉的程京蔚。

  他体温偏热,还卸了一部分力在她身上,江稚尔要站稳才能承接住这个拥抱,也让她第一次产生,自己正在被他依赖的感觉。

  无论这是否是错觉,都让这个拥抱有了不同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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