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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浑身抽搐。
母子连心,再加上七皇子演技过人,故意隐去部分真相,萧明彻的母妃心肝都要碎了。
丽妃胸前的璎珞圈子闪了闪,跪下来时窸窣作响,在皇帝脚边突然哭成个泪人:“皇上,臣妾虽知晓男子血气正盛的年纪,打两架不妨事,可是世子对彻儿行凶,不是一回两回了!”
丽妃越说越气,回想起十年前他俩打得第一场架,也是在众人皆在的大宴,那些个满地滚落的狮子头还历历在目,丽妃恨得牙根痒痒。
她连珠炮似的控诉:
“总不能彻儿性子好,就总让彻儿受欺负。都是加了冠成了年的爷们,今日这事传出去,知道的是我们彻儿尊敬兄长不敢动手,不知道的,还真就把我们当成怂包软蛋了……”
这话说到了所有当娘的心坎里。
今晚参与端午庆典的命妇们,哪个不认为自家孩子最善良最天真呢?
一时间,人群纷纷点头。
而丽妃更像是找到援手,眼泪簌簌落下两行:“求皇上给我们母子做主。”
丽妃的哭声使千灯楼空气都像在颤动,令人耳膜发疼。
有娘疼和没娘疼的区别,顷刻间,对比天差地别。
即使是跪着,萧明彻那端也开始有太医、宫女等人,为他整理衣服诊断伤情,很是忙碌。
另有不明情状的皇室长辈,看见萧明彻挂彩,未免动了恻隐心肠,觉得挨打的必定是占理那方。更何况萧明彻母亲得宠,本人乃是最有希望继承大位的皇子,关切他的人纷纷问候。
配合上丽妃嘤嘤不绝的哭泣,仿佛不用审,就已经知道谁对谁错。
而这边的热闹更衬得萧烬安旁边冷清,那股阴郁感,割裂了他和整座灯火辉煌的千灯楼。
白照影抿了抿唇,觉得自己在人群里,有点儿藏不住,脚底板像针扎似的。
他喉咙发哽,萧烬安这趟出隆庆殿,为他解围是真的,痛打了冒犯他的七皇子也是真的。
不管出于何种目的,无论是故意气人,或者随性为之,不能因为萧烬安性格古怪,白照影就视而不见,不领这份情。
情他领了。
白照影略微倾身,从人群里探出头。
见到萧明彻更加如同被众星捧月,白照影越发不忿,他像条鱼似的,不着痕迹滑溜溜地,并排跪在萧烬安的身侧。
因为个头小,跟那端声势浩大的人群比起来,白照影只能给萧烬安,添上个小小的砝码。
于是就这样子,穿着世子尊贵礼服,跪着也显高大的萧烬安,旁边倏然多了个穿配套衣服的世子妃白照影。白照影加入队伍。
他没有发现的是,就在他跪下的那刻,萧烬安身体僵硬,眉头有一瞬间在跳动。
他在明面瞧见的则是,萧烬安眼角余光乜斜自己,觉得没意思地轻哼了声。
可能认为有没有帮手都无所谓。
然而一码归一码,萧烬安这回没做错。
如果明明做对了事,还让萧烬安受到责罚,那白照影这个知情者,会永远背负心理包袱。
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偏袒,白照影就不能只陪萧烬安罚跪,他必须再为萧烬安做些什么。
那,做些什么呢?
白照影余光扫视一遍萧烬安:
没受伤,不用擦药。
衣服略有褶皱,他刚才自己已经拉平。
……怎么看怎么像打赢了的样子,大魔王手上不吃亏。
而白照影就只能尽量发挥,目光落到萧烬安的侧脸,望见他那几缕从纱冠漏下的碎发。
那些碎发遮住部分视线,使萧烬安显得颓靡。至少从头发上看,能显示出我们打过架了。
白照影给自己壮了壮胆,于是接近萧烬安,凑过去一点点把萧烬安的纱冠轻轻掀起,要给萧烬安整理鬓边的乱发,他要将他垂落的头发,小心翼翼地掖进发冠。
他伸手时,萧烬安欲往后躲。
躲得幅度太小,还是被白照影摸到,萧烬安又突然不动了。
萧烬安眉梢在微弱地轻颤。
白照影控制力度,尽量不让对方产生不适感。
前世并不怎么做这些照顾人的服务,说实话,白照影挺笨手笨脚的,就整理整理头发,塞进去一绺,掉出来另一绺,所以他前前后后,几乎花耗掉小半盏茶的时间。
这才勉强把世子殿下打理好,萧烬安眼眸里的光线微闪,像只不太喜欢被梳毛的大型犬,眉目虽然明显明朗了许多,气息却变得很粗重了。
萧烬安长长地呼吸了几口。
那热息,喷吐在白照影腕底内侧。
痒。
烫得白照影忍不住,暗暗打了个激灵,指骨缩紧。
白照影赶紧罢手,却已经是耳根红热,对萧烬安看都不敢再看,连忙把能做的全做完,让他们这边显得也有苦衷。
他没有注视萧烬安。
但低声问道:“夫君你疼不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