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、留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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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南枝丢了银子,本还愁苦着今夜无处可去,真要缩在街头露宿了。

  可刚出房门,便有丫鬟引着她七拐八弯进了间厢房。

  “姑娘唤奴婢云团便是。陈府中没什么人,只有老夫人,惇仪公主和公子三位主子,老夫人不讲究什么规矩,也不需请安伺候,姑娘安心在这处住下。若有什么缺漏,就吩咐奴婢。”

  南枝扫了圈厢房,眼睛一亮:“多谢,不过……能不能给我做些膳食?我实在饿得紧。”

  她摸着空瘪的肚子,小心翼翼地询问。

  云团抿唇轻笑:“好,奴婢这就去为姑娘准备。”说着,便转身离开了。

  南枝一人环顾了厢房,只觉处处满意。

  她昨夜没处可去,随意选了个偏僻的小巷缩着,又因一姑娘家孤身在外,整夜都不敢闭眼,生生交替蹲站,捱到了天光乍现。

  如今居然能有床有被有屋顶,南枝极其知足地倒在榻上,放松全身。

  只一闭眼,肌肤就彻底陷进了柔软又温暖的被褥中,深深地睡了过去。

  醒来后,天色渐晚,幽幽烛火摇曳着。

  她茫然地坐在榻旁,好一会才缓过神,走到桌边端了杯茶水润润嗓子。

  云团拎着食盒迈进屋子,见着她醒了,便在桌上将菜肴端了出来。

  “晌午时奴婢见姑娘睡得沉,就先将饭菜送回去了,如今正好是晚膳的时辰,姑娘快用膳吧。”

  南枝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,胡乱点了点头,便快速动起了筷子。

  用膳时,云团一直站在她身旁,双目灼灼,欲言又止地盯了她好一会。

  南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,咽下一口后放了筷子:“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?”

  云团摇摇脑袋,又踌躇道:“是奴婢好奇……”

  “姑娘今早在府外说的话,奴婢也听到了七八分,公子他真的做了那等事?”

  她睁大眼睛,内敛娴静的脸庞少见地冒出了鲜活的光亮。

  南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:“其实我失了些记忆,记不大清楚了,不过凭借今日对他的观察,勉强能拼凑出七八分。”

  她轻咳了声,回想起白日里陈涿盯了她的脸好一会,便开始大胆地推测。

  “想来是在扬州街头,陈涿意外撞见了我,便对我的美貌心生贪恋,后来几次三番的邀约,终于打动了我勉强与他相会,可又因我出身低微,配不上他京兆尹的身份,他便翻脸不认人,将我弃在扬州,还派了刺客灭口。”

  一边说着,一边觉得熟悉,她面上的神情愈发笃定。

  云团倒吸了一口凉气,又义愤填膺道:“竟与京中时兴话本的主人公一样薄情寡义!奴婢以往竟没看出公子是这种小人!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房门处专门过来送药的白文听着这话,差点原地摔了一跤。

  僵硬了好一会,他才压下心底震惊,叩门道:“南枝姑娘,属下奉公子之命,给姑娘送药。”

  得了里面的应声,他推门进去,双手奉上碗黑漆漆的汤药。

  “这是帮姑娘治疗离魂症的药物。”

  南枝只轻轻嗅了下,药汁氤氲热意,一股浓郁的苦涩味瞬间钻入鼻间,冲入喉咙,难闻得快要将刚刚入腹的膳食吐出来。

  她面露难色:“一定要喝?”

  白文面不改色:“公子说,姑娘一定要喝完。”

  南枝愁苦地叹了声,直接端起碗沿,又捏住鼻子,囫囵几口快速咽下。

  苦味裹挟着整个舌头,再没了半分食欲,又钻入胃中,呕意频繁浮现。

  她紧紧捂住嘴,快速将碗递给白文。

  白文见碗底干净,便垂眸告退。

  出了厢房后,他脚步轻快,回去向大人复命。

  书房内,陈涿正处理着近几日京中一桩难案,敛眉垂眸,修长指尖捻起笔墨,在笺纸上勾写着。

  待白文进来后,禀告道:“大人,南枝姑娘已经将药喝了。”

  陈涿淡淡“嗯了声”,又随意问道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

  白文脸一僵,话梗在喉间不上不下,面上浮起挣扎犹豫的神情。

  陈涿搁下笔墨,垂睫思索着。

  待这满口胡话的骗子喝完半月药后,他也就还了当初她收留自己的恩情,无论到时如何,都直接将人赶出去。

  这骗子的未婚夫婿就在扬州,去年骗子就已经为他们的婚事祈愿了,想来婚期相近,家中人也在着急寻她。

  至多,他好心些,将人送回江南。

  他暂时将主意定下来,抬首却见着白文古怪又复杂的脸色,皱眉道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白文深吸一口气,埋下脑袋,快速地将方才的事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。

  书房幽静雅致,瓦花窗前摆了株深绿盆栽,许是方才浇过水,晶莹露珠顺着长叶缓慢地滑落。

  “——你说什么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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