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欢他的,对他非打即骂。

  他的课业做得不好会被打,做得好也会被打,母亲偶为他说几句求情的话,也常常被他拳打脚踢。父亲暴怒的模样,他至今想起来还害怕。

  不,不止是父亲,就连周围的宫人也常躲在在暗处对着他窃窃私语,用不好的眼神打量他和母亲。他小时候不明白那是什么,可这些年渐渐明白过来了,那是鄙夷,是讥讽,就像当年皇祖父传位给他时那些个叔祖父看他的那样,说他得位不正,不堪为天子。

  就只有王叔喜欢他,会在他还是个不受重视的皇长孙的时候,每回入宫必给他带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,会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夫子的课业。那时候他还不是天子呢,王叔有什么讨好他的必要?

  后来,也是王叔和他父亲站出来维护他,为他证实皇祖父的遗诏为真,扶持他登上帝位。

  这样的王叔,真的会杀了他,取他的帝位而代之么?

  天子迷茫了。

  这时虞小皇后又在旁边分辨,他们并没有一定要杀掉晋王,只是想趁机试探试探晋王的忠奸罢了。

  ——若晋王肯来、肯依她的话和解,那便是还忠于皇室,反之,则是乱臣贼子,不如就交给兄长除掉。

  小皇帝听得将信将疑。

  他摇摇头,无奈地叹气:“如若你说的是真的,就先试他一试,若他真有异心再把他抓起来,仔细审问吧。”

  “但无论如何,不要伤害他,朕不能背负杀叔的罪名。”

  虞皇后等的就是这句话,面上瞬然绽开笑意:“陛下放心好了。”

  “我哥哥只是想同他做个交换,换回我父亲来,若非晋王苦苦相逼,我们能对他做什么?”

  “但我还是想劝陛下一句,可千万不要对晋王抱有什么幻想。晋王狼子野心,早晚会谋逆叛乱!您敬重他,到时候他可未必会对您仁慈!”

  *

  清化坊,晋王府。

  嬴澈亦是起了个大早,蹑手蹑脚地下榻更衣。原是想不惊动令漪,可还是不慎吵醒了她。令漪揉揉眼,看清他装束后登时清醒了过来:“王兄要去哪儿?”

  他愣了一下,如实答道:“宫中陛下邀我去赴宴,不得不去。你再睡会儿吧,不必管我。”

  他三言两语说完了事情的经过,令漪一下子揪心起来:“你还真要去啊?不能不去吗?万一他们不怀好意可怎么好?”

  她虽是女子,没见过什么大场面,可“请君入瓮”的典故还是知道的,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危险。

  嬴澈系玉带的手微微一滞,回过身来,安抚地轻抚了抚她的脸:“傻溶溶。他爹都还在我手中,他们不敢怎样的。”

  再且,他不去,谁替她救回她堂姐呢。

  虽然就个人感情而言,他并不喜欢这个帮助她逃走的堂姐。但她也没剩几个亲人了,就能救一个是一个吧。

  “没事。”怕她担心,他轻笑着补充了几句,“有阿灼在呢,陛下也在,不会有什么事的。”

  “可,可他们要是设下埋伏把你们两个一锅端了怎么办……”

  嗯……这倒真是个问题。嬴澈佯装皱眉作沉思状:“那就只有恭喜溶溶,又可以和那姓宋的再续前缘了啊。”

  又贫嘴!

  令漪忍俊不禁,沉了脸色伸手欲掐他。嬴澈却早有预料,闪身避开:“慢了,没掐着。”

  他也不给她再次出手的机会,径直卷过卷草纹檀木衣架上的貂裘朝门外走:“行了,走了。”

  “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机会改嫁的,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,等我平安回来吧。”

  这话说来自是安慰她,待出了云开月明居,嬴澈面色平静如水,冷静地吩咐早已等候在外的宁瓒兄妹:

  “阿瓒随我入宫,阿灵去往去大长公主府,告诉姑母,若至申时我与子焕仍未出宫,还烦请她派禁军相救。”

  “再往二公子府上去一趟,让他届时与姑母同行,把虞伯山带上。”

  宁灵立刻领命而去,宁瓒却有些迟疑:“殿下……真要去吗?”

  他总觉得这一趟凶多吉少。

  虽说济阳侯还在他们手里,应该可以牵制虞氏一二。但虞琛心狠手辣,罔顾其父性命而对主上不利也不是不可能。

  “没事。”嬴澈神色淡淡,“还有阿灼在呢,他敢去,我难道不敢么?那岂不是被他笑话。”

  陶光园在徽猷殿、弘徽殿之北,从清化坊过去,乃从北面宫门进紫微城、再由安宁门进入最宜。

  小半个时辰之后,车驾抵达安宁门下,果不其然撞上凉王的车驾。两人在外既仍是不和之象,嬴澈推开半扇雕t金饰玉的车窗,笑晏晏地打趣道:

  “哟,今儿什么风倒把你这西北伧夫吹了来,还真是难得。”

  凉王正在门前下马改步行,知道是他,头也慵回,“陛下今日在九州殿内宴请文武百官与宗室亲王,怎么不曾通知你这个宗正么?还来问我。”

  “是么?孤还只当是宴请了我一个呢。”嬴澈整整袍服下车,“既然撞上,那就同行吧。”

  二人遂同行进了安宁门,步行前往,仆从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。嬴澈压低声音问:“事情怎么样了?”

  “能怎么样,在东西两廊设了刀斧手等着你自投罗网呗。”嬴灼懒懒道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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