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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嬴灼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湛卢,却又止住。他故作云淡风轻地笑道:“子琛,你这是何意?你要我把子湛引来,怎么,还打算连我也一锅端了?”

  虞琛面无表情:“今日之事与殿下无关,只想请殿下为我们做个见证罢了。”

  “如何?”他以剑指向嬴澈,“我的条件,晋王应允与否?”

  嬴澈目光沉静,一一扫过潮水般涌入殿来、将他团团围住的黑甲禁军。

  为首的自是虞家的心腹,一名庄钧,一名曹峻,分领羽林左右军。虞家所领的北衙禁军中余下的左右龙武军与左右神武军却不见。

  众皆持戈横槊,神情麻木,被他目光扫过,有些军士面上竟还流露出畏惧与恐慌的神情,想来自己也知道今日的行动并不占法理。也很显然,他们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。

  毕竟禁军名义上的主人仍是天子,而虞琛竟然当着天子之面越过天子直接指挥禁军,无论如何也不占理。

  这倒给了他在道义上发作的机会,想了想笑道:“若是我不答应呢?”

  “法不能向不法让步,济阳侯是咎由自取,本王怎可能为了一不相干的妇人放了他?倒是子琛,既然有胆量御前弄兵,何不直接兵围刑部,逼迫他们放人。”

  虞琛面色阴鸷,并未言语,嬴灼却想,你当他是傻么?兵围刑部,视为谋逆。围剿他,却可说成是奉天子之命。就算过后天子死在乱军之中也可推诿给他们。

  所以破局的关键,仍在天子。

  果不其然,嬴澈扬声朝御座上的天子喊道:“陛下,您当真要杀臣吗?”

  小皇帝面露难色。

  他仍沉浸在方才得知身世的震惊之中,久久不能平静。既被唤醒,方叹着气摆了摆手:“你们都退下吧。”

  兵甲橐橐,黑压压的禁军只有少数军士有离开的动作,大部队仍如压塞乌云,凝滞不动。而那些原欲离开的人眼瞧着主将未动,也都停了下来,齐刷刷望向虞琛。

  小皇帝微变了脸色:“虞卿,你让他们都退下。”

  大军仍是纹丝未动。

  虞琛以双手握剑,声音不带一丝感情:“陛下,晋王狼子野心,不可放虎归山留有后患。您也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。”

  话音既落,连御座旁的虞皇后也有些坐不住了,面露尴尬。

  嬴澈则是提高声音质问:“虞琛,你竟敢抗旨?”

  他又点了那两位禁军头目的名字:“你们也想做乱臣贼子吗?”

  两人都是笑嘻嘻的,并无一丝对君主的尊重。其中一人道:“晋王殿下,得罪了。实在是你凶横暴戾,有不臣之心。我等也是为国除害,不得不从。”

  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的,可惜皆是狼虫虎豹。嬴灼一直冷眼旁观,见状遂起身:“既然你们已经谈崩,想来也没有本王什么事,就先行一步。”

  那些禁军仍完全没有退下的意思,显然打定了主意要连凉王一块围剿。嬴灼眉棱微挑:“怎么,连我你也打算动手?”

  虞琛面如冰霜冷覆:“为防殿下出去后搬来救兵,还请殿下耐着性子,陪子琛看完这出好戏。”

  “陛下。”他又转向天子拱手一礼,“您年纪尚幼,难免不辨忠奸。就由臣来替您分忧,铲妖邪,清君侧。”

  皇室最尊贵也最有势力的两位亲王皆在,小皇帝如何看不出这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。若说晋王真有不臣之心好歹江山不会改姓,可若落在虞氏兄弟手里,却是要柴天改玉了!

  他气得浑身发颤:“好啊,你带兵围捕天子与亲王,难不成是想造反吗?”

  又怒斥禁军:“还有你们!连朕的话也不听吗?”

  对方却道:“陛下,您心地仁善,一时为奸臣所蒙蔽也是情有可原的。”

  “你……!”

  小皇帝被气得说不出话,起身愤怒振袖。虞琛见时机成熟,面色淡淡地吩咐:“阿恒,先带陛下与皇后下去。”

  “其余之人,给我拿下!”

  “谁敢?”嬴澈霍然拔出腰间的纯钧,以剑直指。剑锋所过,有如长虹贯日。

  嬴灼此时也已解下湛卢,迅速与他聚集在一处,二人背靠着背,互将身后交予对方。虞琛笑着拊掌:“还真是‘兄弟同心,其利断金’呢,这些日子以来,还真是辛苦凉王殿下要委屈自己,在我跟前演戏。”

  嬴灼毫不意外:“你早就知道。”

  虞琛不置可否:“殿下不也从没真正相信过我会信你么。”

  “阿灼,别和他废话了。”嬴澈挽了个剑花,收剑在手,俨然是进攻的姿态,“一起杀出去,别让我看不起你!”

  嬴灼也正作此想:“那就比比看,谁杀t的叛党更多!”

  话音未落,他人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,雪白的刀刃在天光中如流星转瞬而没,赤血涌出,有如樱桃乱洒,还伴随着一名禁军的惨叫。引得御座旁的虞小皇后也尖叫起来,害怕地捂住了眼睛。

  “好!”嬴澈扬声称赞道,“看来这些年你的功夫没有荒废!”

  他不再犹豫,抽刃加入战斗。团团禁军有如群蜂朝他们袭来,两人手起刀落,转眼便鲜血横飞,大殿内瞬时蔓延开浓烈的血腥之气。

  这样的车轮战,凭他们武艺再强,耗也能耗死。因而虞琛一直静默观战,眼瞅着御座旁的弟弟仍踟蹰着未动,不禁怒道:“愣着做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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