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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吧。到底是手足至亲,虞琛不会对她怎么样的。也亏得把皇后送出去了,要是留下来,现在会怎样,还真不好说呢。”

  说这句话的时候,嬴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虞恒。他低垂着眼睫,置若罔闻,唯独眼瞳像是蒙了一层灰,有些黯淡。

  嬴澈又吩咐众人用衣服或布帕将口鼻遮掩起来,以防浓烟先于烈火赶到。好在密道内岔道众多,有效缓解了火势蔓延的速度。虞恒得以在火势到达之前将他们带到密道尽处的铁门之前,一边开门一边提醒:“这密道出口是陶光园,有禁军把守,若陛下与晋王殿下信得过臣,还请暂作等待,容臣先去引开他们。”

  铁门洞开,强光入眼,陶光园的蓊郁花木赫然映入众人眼帘,显然虞恒并未说谎。嬴澈道:“你为何要帮我们?”

  虞恒短暂沉默:“臣分得清是非黑白,也知今日的一切皆是臣的家族咎由自取。今日之事,臣不敢说是将功赎罪,只希望能尽臣微薄的一分力,能够稍稍减轻父兄所犯下的罪孽。”

  出了陶光园即是皇城北面的门户安宁门同宣武门,嬴澈抬头望了眼天时,估摸着姑母的人快到了,决定赌一把,放了虞恒离开。

  这处密道出口藏在假山丛里,四周林木蓊郁,巨树参天,遮天蔽日。一切都静悄悄的,不闻人声,只听得见鸟雀的清鸣。

  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回来,小皇帝不禁担心地问:“王叔,他会不会……”

  今日之事于他而言实在太过惊心动魄,小皇帝现在仍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,十分害怕虞恒也会背叛自己。

  嬴澈摇摇头:“不会。”

  他看得出来,从一开始被宁瓒挟持却无任何反抗,到后来主动带他们进入密道逃出生天,虞恒只怕早就打定主意倒向他们。

  与虞琛不同,这是个心存良知的青年。就看他是不是看走眼了吧。

  一行人提心吊胆又耐着性子在假山丛中等待着,小半个时辰后,忽闻一阵脚步声t,虞恒去而复返,身后还带了个少女及一名身穿铠甲的青年将军,却是宁灵同大长公主麾下的禁军首领。

  见众人无碍,他激动地抱拳下跪:“臣等救驾来迟,望陛下恕罪!”

  见到熟悉的人,众人都松了口气。小皇帝道:“爱卿免礼,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?”

  “回陛下,一切都好,玄武门和安宁门都已经被我军控制住,只是陶光园仍被叛军控制着,我军进不来,还请陛下速速随臣离开。”

  原来宁灵去了大长公主传了那话之后,大长公主敏锐地意识到宫中有变,当即派人前往各个宫门查探北衙禁军的动向。

  得知皇城东面与北面的城门被左右龙武军把守后,她果断出手,提前调动人马出发,并没有依嬴澈之言等到申时。

  眼下,大长公主的人马已经控制了北边的玄武门同安宁门,朝着九州殿进军。但九州殿所在的陶光园尚被神武军包围着,虞恒方才也废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混出去,等传递了消息带人回来时,神武军已然接到虞琛的命令,正在园中四处搜寻天子及晋王下落。

  情况紧急,众人遂往外转移。岂料才出掩身的假山堆,竟径直撞上一队巡逻的神武军:“什么人?”

  几乎是一瞬间,数百支锋利的箭矢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。为首的神武军将领先是一惊,待看清他们,霎时笑浮满面:“原来是陛下,臣拜见陛下。”

  “陛下,世子吩咐了,说您被晋王同虞二公子挟持,叫我们遇上了就带您回去,他同皇后还在九州殿等您呢。至于其他人……”

  他目光扫过嬴澈诸人,笑容不无得意:“格杀勿论!”

  “你、你胡说八道!”小皇帝简直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七窍生烟,“谁告诉你是晋王同虞恒挟持朕?分明是虞琛!”

  “他明知朕在密道里,却还下令往密道中放火!这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?怎么还倒打一耙、指鹿为马?你、你们简直是助纣为虐!”

  “是不是乱臣贼子您说了可不算,”那人却得意洋洋地道,“今日之后,史书自有公论,告诉后来者发生了何事。是谋逆还是平叛过程中没能护好陛下致使陛下为叛军所杀,届时便可见分晓了。”

  “您看,是您自己过来,还是我们先擒了晋王再接您过来?您若不配合,我们可不保证不会误伤到您。”

  这又是虞家的走狗。小皇帝气红了脸,才想要继续与之分辩,嬴澈却道:“陛下何必跟他们徒费口舌。”

  “可,可他们分明是指鹿为马……”

  “公道自在人心,那赵高真有指鹿为马之势,可也只得意一时,最终也还是被史官直笔记录了下来。陛下又何必在意一时的口舌之争。”

  说这话的时候,他敏锐地观察着对面的人数。对方约有数百之众,而虞恒带进来迎接他们的虽然仅有几十人,但此处地势逼仄,对方人多的优势也不易施展开,尚有一搏之力。

  而若再拖延片刻,说不定就能等到援军。

  他同嬴灼交换过视线,尽皆握紧了手中的剑。嬴澈扬声道:“孤记得你,你叫……成斌是吧?是个百夫长?”

  “孤提醒你一句,曹魏末年,司马氏指使成济当街弑君。可过后也挡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,将成济扔出去顶罪,灭了成济三族。”

  “你也姓成,却只是个百夫长,远不如时任太子舍人的成济重要。你连虞琛的心腹都算不上,还想学着人家谋逆作乱么?孤奉劝你,可不要重蹈前人覆辙。”

  那人面色一变,额上转眼汗涔涔的,显然被这话镇住。

  “还有你们也是。”嬴澈又转向他身后的龙虎军士,“弑君是何等罪名,你们可想清楚了。虞琛连他这样的都不会保,何况是身为卒子的你们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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