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1章 刘延庆中埋伏

营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唯有赵新兰的威严,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。从那以后,军中再无杂音,所有人都明白,在这咸阳之战中,赵新兰就是绝对的统帅,她的命令,不容置疑。

  第三天的晨雾如浓稠的墨汁,死死裹住咸阳城头的战旗。赵新兰手扶冰凉的城垛,望着对岸东齐军营中稀疏的炊烟,眉间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苍蝇。萧宗真的军队像蛰伏的毒蛇,既不攻城也不退兵,这份诡异的平静反而比刀光剑影更令人心惊肉跳。

  “公主,郑姑娘求见!” 亲卫的通报划破死寂。郑秀珍翻墙而入时,月白色劲装沾满泥浆,发间还别着几片枯叶,显然是连夜奔袭而来。她甩下汗湿的披风,从怀中掏出半块碎陶片 —— 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画着个沙漏:“京兆尹那边被围得水泄不通,粮草军械最多再撑半年。”

  赵新兰刚要松口气的肩膀瞬间又绷紧,郑秀珍接下来的话如重锤砸心:“可东南方向传来急报,方腊已吞下江南七州,他与岭南的南蛮在福州会师后,正沿着运河北上。徐州守将虽勉强守住城池,但敌军攻势如潮,城内守军伤亡惨重,急需增援。”

  帅帐内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,在墙上投下扭曲的人影。赵新兰盯着案头泛黄的舆图,指甲深深掐进标注东南沿海的位置 —— 那里原本是大启最富庶的鱼米之乡,如今却像被剜去血肉的伤口,汩汩淌着鲜血。她抓起青铜镇纸狠狠砸向桌面,震得墨砚翻倒,黑沉沉的墨汁在地图上蜿蜒成河,宛如即将漫过徐州城的血色洪水。

  “咸阳守军要防东齐,京兆尹自顾不暇...” 赵新兰扯松领口的盘扣,露出浸透冷汗的中衣,“从哪抽调援军?从天上掉下来吗?” 她突然转身,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射在舆图上,宛如一尊即将崩塌的石像。

  郑秀珍弯腰捡起碎陶片,声音压得极低:“公主,要不... 调咸阳城防军?”

  “调走城防军,咸阳就成了东齐嘴边的肉!” 赵新兰猛地拍案,案上的兵符跳起来又落下,“传令李星群,立刻启动离间计!三日内必须让萧宗真后院起火!” 她抓起狼毫,笔尖在羊皮纸上悬了许久,才艰难写下一行字:“告知徐州守将,死守三个月,援兵必至。” 然而墨迹未干,她就狠狠将信纸揉成一团 —— 所谓援兵,不过是画给徐州的一张饼。

  帐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战鼓声,东齐军营方向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。赵新兰攥着狼毫的手渗出鲜血,在沙盘上代表徐州的棋子旁重重戳下:“告诉种师道,拆了民房也要加固城墙!大启的每一座城,都不许丢!”

  紫宸殿内檀香萦绕,赵受益将女儿的信笺反复摩挲,信纸边缘已泛起毛边。兵部加急送来的军报躺在御案一角,刘延庆惨败的消息用朱砂圈得触目惊心。当军机大臣们鱼贯而入时,皇帝指尖重重叩击着龙纹御案:“西北战局吃紧,东南匪患猖獗,诸位爱卿,可有良策?”

  韩赣叟的蟒袍扫过青砖,率先出列:“陛下,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’,公主久历战阵,自当全权统兵。若朝廷横加干涉,恐寒了前线将士的心!” 他胡须气得发颤,余光扫过主和派晏元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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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晏元献抚着玉带,声音不疾不徐:“兵权乃国之重器,岂容旁落?公主虽为天家血脉,终究年轻气盛。刘延庆擅自出兵酿成大祸,便是军中号令不一的明证!依臣之见,当即刻褫夺其统兵权,另派老成持重之将...”

  “够了!” 张尧佐的象牙笏板重重击地,震得烛台轻晃,“敌军压境、国库空虚,你们还在争权柄!与其空谈,不如想想如何破敌!” 这位首辅鬓角染霜,目光扫过满殿文武时,竟无人敢与之对视。

  赵受益揉着眉心,转向张尧佐:“首辅可有良策?”

  “臣有一计。” 张尧佐展开羊皮舆图,指尖划过东北疆域,“东齐畏惧女真人如虎,我朝何不借女真之力制衡?昔日大唐安史之乱,肃宗皇帝借吐蕃之兵平叛,吐蕃虽一时势大,可待大唐元气恢复,德宗皇帝重用李晟、马燧等名将,最终大破吐蕃,重夺河西之地。” 他的指甲重重戳在幽州城标记处,“我大启如今借女真之力,不过是权宜之计。只要许以通商之利,邀女真骑兵绕道幽州南下,既能震慑东齐,又可解咸阳之围。待西北战事了结,以我大启底蕴,何惧女真?”

  韩赣叟皱眉:“中间横亘西齐,女真铁骑如何过境?万一西齐勾结东齐,反咬我军一口...”

  “走幽州!” 张尧佐眼中闪过精光,“命幽州守将严守城门,只许女真军队借道城外。他们求的是财帛,只要粮草军械不断,料想不敢生变。更何况,我大启雄兵百万,岂会重蹈覆辙?”

  殿内陷入死寂。晏元献反复摩挲着朝珠,韩赣叟捏着胡须沉吟,其余大臣交头接耳却无人反驳。赵受益凝视着舆图上东南方向大片的红色标记 —— 那里正是方腊肆虐的区域,而江南水乡的税银,每年都要装满二十艘漕船送入国库。他突然轻笑出声:“看来诸位爱卿都明白,西北战事早结一日,东南钱袋子便能多保一日。”

  随着皇帝一声令下,八百里加急的调令送往幽州。而此刻远在咸阳的赵新兰,正望着天际南飞的鸿雁,全然不知朝堂之上,已然布下一场更大的棋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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