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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捏在手中。
他不知喝了多少酒,面皮涨红,酒气熏天,笑得颠三倒四,手指着她,开始朝周围大声招呼:“哎!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啦!这位,就是嗝——!”他打了个酒嗝,那带着酒臭的嘴继续一张一合,“这位,就是章越章大阁老,养在府上的小美人儿哦。”
他这嗷一嗓子,熙然的街市上,不少人群都聚焦了过来,或放慢路过的脚步,或远远扯着脖子,或直接驻足观看。
冬宁霎时羞红了脸,连退几步,可发现身边渐渐被围成了一个圈,芳嬷嬷早已被那群无赖越带越远,只能是隔着好几层人群,口中不住大骂。
身边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,人群粘滞的目光扒在身上,周围已经起了淅淅沥沥的议论声,甚是有人袖着手,对着她的样貌品头论足起来。
她受不住
,双手捂住脸,有种被扒光了赤裸裸游街示众的羞耻之感。
心中更多的是害怕。为了藏好身份,她每次出门都必带着幂篱,若是叫这人群中有人认出来她就是颜荣的女儿,这可真是给小叔叔招来了大麻烦呀!
“嗨?你捂什么脸啊?你要是真跟他章越清清白白没什么,你大大方方让大家瞧瞧呗!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?”
冬宁脸烧红到了脖子根,气得脚一跺,掌心传来撕裂的怒吼:“章嘉义!你无耻!你血口喷人!”
“我血口喷人?呵!”他继续昂头朝着人群,指一指自己,“哎!我,章嘉义!我光明正大!我身正不怕影子斜!我敢露个脸叫大家伙都瞧见!”说着,还抻起脖子,手在那酒红的面皮上拍两下。
“哎!我不怕!你呢?你躲什么呀?你怕什么呀?”
四周的人越围越多,章嘉义更是来了劲儿。
“那个章越,他存的什么心思?你当我不知道?从你进府第一天起我就看出来了!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,就他这种人,也配进内阁?也配为帝师?啊呸!”
他啐一口,真把坨痰吐在地上,吓得近前的看客躲开几步。
“他先是跟我娘、他嫂嫂,不清不楚地不说,而今又和你,他未出阁的养女,瓜田李下的,啧啧啧。要不怎么说,他狠心把我和我娘都赶出府了,就剩你们俩住在那么大个府里头,谁知道你们成天都干了些什么腌臜事?怕不是早就睡到一起去了!”
“睡到一起”,这几个字,将冬宁激得瑟瑟发抖,肉颤骨惊。手在脸上捂出了汗,她最爱的胭脂已经化在了掌心,消融了一脸,狼狈不堪。
周围的议论声密密麻麻响起,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论调也依稀传到耳中:
“啧,你看这小腰,勾魂呐!这要是天天跟眼前晃悠,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受得住?”
“就是,才这么小年纪,胸脯子就长得那么高,没经过男人不可能了。”
她咬着牙发抖,人几乎快要晕了过去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要像个□□一样被人围在街中间羞辱。
“那章越干这事儿不奇怪,估计就是有什么古怪的癖好。一把年纪了不娶妻,不是和自己寡嫂搅合到一起,就是去诱骗自己的养女。”
“哎,这当官的啊,脱了那身官袍,谁还不是个衣冠禽兽了?”
非议声越来越大,冬宁被围困在中间,恍若身处孤岛。芳嬷嬷的声音渐行渐远,章嘉义滂臭的气息随风吹来。她紧捂着脸,无措地挪动双脚,可又不知该去往何处。
无处躲藏,无可依傍。
锥心的绝望,一点点漫延。
“哎,把脸拿开呗,有脸做没脸见人呐?”
有中年男子起哄,也想看看这章阁老养在府中的小金丝雀长什么模样。哄笑声响起,有人接连跟着起哄架秧子。
冬宁耳朵红得能滴血,惶恐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,从指缝中流出。
“行了,也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。”也有那看不过的,说了两句良心话,却被那好事的吔一眼,胳膊肘怼一怼他,“不乐意看你走,就显得你大好人是咋的?还‘为难’,那他们自己不做那没脸没脸皮的事儿,谁管呐?”
章嘉义看人群呼声热烈,也被拱得来劲儿,像打了两斤鸡血似的,抓住冬宁的手腕,使劲儿往下拽,“听见没有?别捂脸呐!叫大家伙瞧瞧,都瞧瞧。”
“啊——!章嘉义!你混蛋!”
冬宁歪扭着身子,手颤颤悠悠拼命护住最后一点颜面,几乎快要被他拽得脱了臼。
章嘉义彻底被激怒了,咬着腮帮子,使出吃奶的劲儿。
“我去你丫的……给老子把手拿开……”
他死死往下拽,面色充血。
也不知这小姑娘哪儿来这么大力气,甩动着胳膊挣扎,干脆蹲在了地上,紧缩成一团,把头埋进膝盖里,颤着肩膀哭泣。
“你给我起来!”他往上拽她的手臂。
脸颊在抽搐,他面容逐渐狰狞。
他恨!章越为了她将耳光甩在自己脸上时,他就恨;为了她把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时,他更恨;直至最后将他们母子赶出章府,跟留朱阁断了他的银子……此间种种,让他对章凌之那个“忘恩负义”的白眼狼恨之入骨。他将那对他刻骨的恨意,都在此刻加诸冬宁身上。
他故意传出他的各种流言,就是要毁坏他的名声。他章嘉义和母亲好过不了,他章越也别想好过!他就是要拉他一起下地狱,生生世世!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