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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这一日夜里,他们宿在济南。

  五阿哥府的信使快马加鞭地从京中跑来,马打着响鼻,呼哧吭哧地喷着白气,胤祺一眼便瞧见了信封上黛玉那娟秀的字迹,他笑着给了小厮打赏,令他好生歇着,便拿着信封,回房间仔细读信。

  打开信封,里面是厚厚的一摞信纸,黛玉将她设计给内务府教训一事与胤祺细细道来,就好像胤祺还在京中之时,两人卧谈一般。

  胤祺将信一字一句地读完,先是骄傲,黛玉并非柔弱可欺之人,即使他不在京中,黛玉也将五阿哥府护的很好,随即便是后怕,黛玉难道对自己身子状况如何心里没数吗,居然敢用自己为饵,设下这个局。

  胤祺宁愿在银钱上吃亏,也不愿意让黛玉生病。

  胤祺来回的在屋子里踱步,摊开的信纸上雪白一片,他想要说教,却觉着于心不忍,黛玉正是得意的时候,胤祺实在不愿意给她泼上凉水,欲要夸奖,又实在下不去笔,在这个风寒都能要了人命的时代,黛玉这行为实在太冒险,胤祺唯恐他夸奖一句,黛玉更不把自己身子当一回事,这次是幸运,没有出事,若是哪次运气不好,实在是悔之晚矣。

  月上中天,胤祺迟迟拿不定主意,信纸写废了一张又一张,等到深夜,才将家书写完,带着对黛玉的思念,陷入睡梦之中。

  翌日一早,胤祺打着哈欠,顶着两个硕大的眼圈从房间里出来,却见着贾琏比他更加憔悴,更加狼狈。

  胤祺诧异地看着贾琏,却只见贾琏勉强笑着,摇了摇手:“让您见笑了,我家里求福晋也给我送了封信,我媳妇儿小产了一个六七月的男孩。”

  说着,贾琏的眼圈悄悄的红了。

  这孩子不仅是王熙凤盼了许多年的儿子,也是贾琏盼了许多年的儿子。

  如今的荣国府里,贾赦虽占了长,家事却被二房掌着,王熙凤辛苦操持,也不过是给王夫人打下手,长房一大家子在府里不尴不尬的。

  家里虽然唤贾琏为二爷,但他上头那大哥早就没了,他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孙,按理来说荣国府应当由王熙凤管着,才是名正言顺。

  奈何前些年事情纷杂,管家权一出去了,想再要回来可就难了,贾琏早就指望着一个嫡子,为他加重分量。

  好容易王熙凤再次有孕,怀的也是儿子,却没能平安生下来,这如何让他不恨。

  这些年里,贾琏在外头女人没有断过,却谨慎地不敢闹出事来,给王熙凤没脸,一再失望之下,贾琏决定了,将那些女人的避子汤都停了,只要有了孩子,就带回家里去,比起王熙凤的脸面,还是儿子更重要。

  胤祺不知贾琏心里的那些小九九,由于黛玉的身子,他仔细地研究过妇人生产之事,深知小产的伤害,他沉默地拍了拍贾琏的肩膀,令舞文从药匣子里找了株百年人参,给贾琏送过去。

  贾琏收到人参,伤心少了七成,只觉着他终于成了胤祺的自己人,在这个喜讯面前,失去儿子的痛,好像没有那么的严重。

  贾琏迅速收拾好心情,继续与胤祺一道南下。

  一路上遇见精巧的,有趣的东西,不论贵贱,胤祺全买了令人给黛玉送去。贾琏一面觉着胤祺实在过于儿女情长,一面又觉着按着胤祺的上心程度,贾府说不得能沾到黛玉的光。

  黛玉在接到胤祺那封夸赞为主,不满为辅的信后,还不等她生气,南边的小玩意便隔三差五的往京中送来,这让她气也气不起来,只能根据送来的东西,猜测胤祺到了哪里。

  山东的阿胶,江苏的团扇,浙江的茶叶,色色种种,应有尽有,等入了闽地,东西就更多了,不仅有当地的东西,就连洋人的玩意儿也多了起来。

  画着金发美人的鼻烟壶,写着蝌蚪一样文字的书,甚至还有着将各国全画在上头的地球仪,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,应有尽有。

  黛玉本就是个聪慧之人,五阿哥府里的事情不多,她很快就处理的得心应手,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入宫请安,每日在府中只觉无趣。

  得了胤祺送来的奇怪东西,她再也不懒洋洋的,每日里兴冲冲地找了书研究,书上没写过的,她便自己琢磨着,这东西该如何使用,等着胤祺回来,再问他是否正确。

  都说西洋人的东西是奇技淫巧,然而在黛玉看来,这一个个的东西却实在精妙,每个东西都蕴藏着奇妙的原理。

  此时的黛玉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何作用,却直觉认为,这些东西必不简单。

  在黛玉饶有兴致地研究中,时间匆匆而过,就连京中的树木都绿了叶子,南飞的候鸟重又现了身影,在树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,园子里的花也依次绽放。

  这是黛玉刚搬入五阿哥府时,花大力气整治的园子,此时终于见着了成果。

  只见园子各色花木格外娇艳,柔软的柳条在湖边迎风招展,垂下的丝绦坠到水中,被夕阳一照,镀上一层金辉,嫩嫩的迎春花在院墙上攀延,带来春日的气息,枝头的海棠开得正盛,花团锦簇的,一阵风吹来,便抖落了一阵海棠花雨,地上的月季肆意地舒展着身姿,各色的花朵竞相争艳,还有更多更多珍贵的花儿,红得粉的白的绿的,大朵的小片的重瓣的,形形色色各不相同,将园子妆点的格外漂亮。

  然而黛玉看在眼里,却总觉着失了一层颜色,许是因为胤祺不在,一个人赏花到底寂寞,也不知最后一支花谢的时候,胤祺能否回来。

  被黛玉思念着的胤祺,此时已经到了粤地。

  胤祺本来以为闽地已经足够繁盛,然而等到了粤地,才是真的大开眼界。

  作为朝廷允许的开海禁港口,粤地的码头上,船只川流不息,等着进港的船远远排到了天际,仅是靠岸,就得在海上等上好几日。

  等到官府验完了货,货船刚入港,数不清的汉子一拥而上,推着嚷着帮着将船上的货物卸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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